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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「給我殺。」狂狼噙著冷笑,揮下獸化的巨爪,原本就顯得有些搖晃的宮殿大門應聲而碎──殺得正起勁的士兵們大悅,齊齊的朝殿內奔去,急切的幾乎擠壞了殿門邊的圍牆。

 

 

  血腥、狂氣,和冷笑的王,勝負已經明瞭。

 

 

  狂狼威嚴的步入宮殿,隱隱壓抑著好殺戮的本性,放任他的士兵為他殺出一條血路,他是王,自然有他的對手,蝦兵蟹將不由他管。

 

 

  幾乎沒折什麼兵的殺到了深宮,他擺擺手,要護衛在他身邊的軍隊退下,但看著不情不願退下的部下們,他知道他們還不夠滿足,與其血染滿院的老弱婦孺,他那些好勇的軍隊寧可去宰殺一頭巨龍,當然這並非心軟,反言之,是不夠味。

 

 

  很不巧,他們位處的戰場就屬於前者。看著滿地血紅的湯湯水水,他本是知道這裡的情況,白鳥妖族早在百年前就墮落,他這時來也稍嫌晚,但沒想到殺起來會是這麼不給力。

 

 

  在他親手料理了最後一個侍女後,狂狼霸氣蒸騰的扯下了掛滿寶石的厚重簾子,不知道是否錯覺,他似乎瞥到尚有一息的侍女在他扯下簾幕後露出了讓人難解的微笑。

 

 

  於是他一跨,踩爛了那名侍女的頭顱。

 

 

  「呵呵──」虛弱的笑聲從圓扁的大石台上傳出,透光的牆面讓陽光照射在石台的正中間,上面坐躺著一對男女,四周是華美的宮殿文柱,以及繚繞在上屬於大自然的藤蔓和綠葉。

 

 

  撥弄著懷裡女子的銀色細髮,臉上的光輝已大不如前,原本白淨卻張狂的鳥羽也變得泛黃衰敗,不等狂狼開口,白鳥妖族的王輕笑起,「狂狼,你好狠的心。」他輕慢的用著白鳥的語言,閉合的眉睫還殘留著一點光輝,就像磕碰壞了的寶石,再怎麼敗壞都還是能從裂縫中綻出寶石獨具的光芒。

 

 

  「你幾時見過我有心?」同樣不客氣的狂狼不顧對方不敬態度,流利的說起白鳥的語言,反正他也剩這麼點嘴皮,將死的屍體就任他去。

 

 

  一邊向前疾行,狂狼隔空揮出巨爪就想讓眼前那個不隻死活的白羽王者一個痛快。他是擁有智慧的王,他知道能夠名留歷史的王者做事從不拖泥帶水,也因此,他做事向來不拖延。

 

 

  「慢。」白鳥優雅的舉起手,纖細的手心橫在狂狼的鼻尖前,而狂狼的巨爪已經到了他的頸側,圍繞著淡金光束,這是白鳥王幾乎使盡全身妖力才使出的防禦法術,但也僅能擋下狂狼一次拳頭。

 

 

  「雕蟲小技。」想求他饒命?那前頭的故做輕鬆為免也太多餘。狂狼嗤之以鼻的瞪視著眼前墮落的王者。

 

 

  就在此時,狂狼對上一雙目光後著實征了。白鳥王懷裡的女子微微的傾頭,臉上柔潤如絲的銀色長髮散落,露出精緻的臉龐,問美嗎?是很美,但也稱不上絕美,他族裡絕對有比她更艷麗美娟的女孩兒可以匹敵……但這是為什麼?

 

 

  狂狼不願承認自己被吸引。

 

 

  白鳥似乎對狂狼的反應感到很滿意,即使只有那麼一瞬間。狂狼眼見不對,便迅速向後退了幾步,警戒的看著石台上的男女。

 

 

  「我的鳥兒,為我們遠到的賓客唱一曲吧。」看他習慣似的撫著女子的銀髮,卻明顯止不住指尖的顫抖。現在的他,妖力幾乎流盡,隨時都有

可能殞落。

 

 

  「你打什麼主意?」狂狼有意無意的掃過那名女子一眼,強迫自己將眼睛釘在白鳥身上,只要拿下王,這場戰爭就算結束了。

 

 

  誰知道白鳥輕快的一笑,悠悠道:「莫慌,我這鳥兒就只是鳥兒,沒有任何武力,硬要說的話,就她那頭長過頭美髮能絆倒人。」繼續寵溺的撥弄懷裡的人兒,白鳥似乎對死亡沒有多大在意,這也讓英明的狂狼在一時半刻下不了定論,看著對面那人歡愉的模樣卻忍不住起了一陣惡寒。

 

 

  不對,太不對了。

 

 

  他的確感覺不到女子有散發出任何殺氣,也感覺不到她有什麼強大的妖力,但該說她是白鳥妖族的後裔?還是旁親?他沒見過這樣的妖怪,沒辦斷定她的血緣。

 

 

  「容你一時。」打不定主意的狂狼乾脆坐下,不顧門外部下得驚呼,奇怪他們這個精明到可以說是神經質的王怎麼會容得下這種事?

  一大片狼軍提高了警戒,外頭頓時充滿了肅殺的氣氛,剛好和裡頭的三妖成反比,這時,女子從白鳥的手中滑出,直視著狂狼動起透明似的唇瓣──

 

 

  「我生是白羽下翼,死是白羽王下翼

 

   狼者聚,寄羽者殞……我歌不是為了王,而是為了自己

   敵,不怪你,不要為了爭戰而使心偏離……」

 

 

  一種無形的力流四起,對於女子的歌聲,狂狼感到微醺,撐起眼,更是看到了滿足表情的白鳥,而他身後的軍隊倒了大半,只剩下幾個將領勉力站著。

 

 

  「王,那白妖不能留!」說著說著,他的愛將就衝上來想要咬斷女子的脖子,不讓她唱下去,卻被狂狼硬生生的橫擋下來。

 

 

  「王,我悲憐您,我悲憐您……請接受我的憐惜……」女子仰首,清脆的聲音不絕於耳,明明沒有配樂,卻有微風和日光助陣似的──絕麗,非常非常的美,但並非容貌,而是她來自深處的嗓音。

 

 

  狂狼覺得自己像被灌了好幾桶酒,甜薰甜薰的。

 

 

  白鳥笑開:「我的鳥兒,原來你還藏了這一手……早知道該搏一搏的,搞不好還能活著多聽妳唱幾曲……可惜我就要死了。」奮力撫著女子的臉頰,女子繼續著她的歌謠,順著臉上的手低下眸,凝視著枕在她腿上的白羽王者。

 

 

  「王者……讓我為你下最後一個音……完成我的願,我的願為你——王者。」接著,女子將手輕輕地放在白鳥的額上,霎時爆出一陣溫和的光輝。

 

 

  白鳥的王者殞落。

 

 

 

  宮殿動盪,白鳥妖族倖存的生者心知大勢已去,聚集到那位殞落的地方,只求看那位王者化為沙塵前最後一眼,個個淚流滿腮,解了人形,化作白色的大鳥跪地,年邁的長者回憶到過往的興榮,如今他們臨敵不僅無力反抗,連為首的王都無法保護,更是痛哭流涕,但現下,他們仍決定要追隨自己的王,即使是墮落到了墓地去的王。

 

 

 

 

  宮殿崩塌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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